未五[028]——少年、少女和怪大叔（完）

库罗恩.卡斯特

带着潮水香气的风从街角另一边吹来，七月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在碎石路面上洒下花影斑斓。沈东维走出布差拉迪大学附属医院大厅，突然间发现自己已经有一阵子没有见到阳光了。经过连续的夜班勤务之后，就连步行到门前的麦当劳买一份早餐都成了难得的奢侈享受。
大厅有一条道路笔直通向滨江的卡兹大道。古铜色的灌木类植物和大理石雕塑整齐挺立在道路两旁。周围的草坪和灌木中许多从对面森林公园跑过来的小动物，不时又有些鸽子翩翩翱翔过天际。
几个黑白制服的护士聚集在角落窃窃私语，当沈东维经过的时候，她们又慌忙跑过来行礼。走出大门时他见到一位少女凭江而立，袅柔的身姿曼丽而又清曳，只是眼神中上多了份但感别时的忧郁和端然。后方隐约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钢琴，柔美之极的音色在空中荡漾，犹如天籁。
  “我哥哥怎么样了？”
  少女侧过头，深黑色的长发随风而起，宛如一团不断涌动的火焰。苍白而冰冷的火焰，沈东维是这样评价的。他知道少女叫苏胤，昨天被送到医院叫做埃德加.刘的少年是她哥哥，现在正在重症监护病房里生死未知。当时一同来到医院的还有A区的杂货店主卡夫曼和叫皇甫花盆的华人青年。虽说黄金镇上有三成居民具有东方血统，但当时沈东维还是感觉到一种命运，抑或叫做引力的东西。
  “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他到底得了什么病。”沈东维沉吟道，“胸口的刀伤已经处理好了，虽然我很奇怪那么深的伤口出血量为什么连通常的一半都不到，但现在这个已经不是问题。病人咳血，有器官衰竭的迹象，但目前我们还没有查出原因。”
  “请救他。”
  少女闭上眼睛，表情有些疲惫。沈东维不自觉地跟着点了点头，然后就这么返回原路。宝石碎片般的阳光撒在医院的白色建筑上，将它染成耀眼的金色。

  布差拉迪大学附属医院，第二诊断科。
“有什么会让病人咳血三次，还会引发思维混乱，休克以及血尿现象？”大叔在诊断科办公室的白板上写下这三种症状，然后坐在沈东维的椅子上，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饼干。
“感染、病毒性脑膜炎会引发上述问题。”
沈东维推门进来，后面跟着位有着深蓝眸子的东方少女。
“很遗憾，组织切片和腰椎穿刺已经排除了这些问题。”大叔看了一眼少女，“我不见病人家属。”
“你怎能就那样坐在这里？我哥哥快死了。”少女眼中似乎奔腾着海啸。
“如果我站着吃饼干的话，会洒出来。”大叔回答说。
“走吧。我们去看看你哥哥。”
沈东维在事情进一步恶化之前将少女拉出办公室，重症监护病房在7楼，于是两人穿过诊断科病房向电梯间走去。
“咳血代表了肺部和气管的问题，还有脑和肾脏……”
少女深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已经从迷茫和疲惫中恢复过来，一举一动竟是出人意料地沉稳。
“所有的症状必须综合判断……”沈东维目光转动，落在少女身上，“如果你们隐瞒了些什么情况的话，只会对诊断更加不利。”
“隐瞒？”苏胤淡淡一笑，“为什么。”

叮的一声轻响，电梯门打开。沈东维跨步走出去，苏胤跟在后面，转过两个拐角，在一间透明房间前停下。埃德加.刘躺在中央的大床上，戴着呼吸器，全身插满了导管。刚进医院时即使胸口被捅一刀还笑意满满的少年气若游丝，已到了生命边缘。
苏胤一只手搭上玻璃墙，凝望室内。在沈东维的角度来看她的倒影和病房中的少年已然混合一体，再也难分彼此。少年的面孔在灯光中有些模糊，但仍可看出轮廓颇为清秀，肤色白的吓人，这显然是昨天失血过多所至。
“心脏，肾脏和大脑功能还在衰退，这样的下去的话他撑不到日落。”沈东维接过护士递上来的纪录图，匆匆扫视一眼后给了身边的苏胤，“你再说一遍，他被刺中的经过……”

“眼镜仔手里的刀子就这么刺进那小子的胸口，在他拔出来准备再刺第二刀的时候，门口正好有警车经过，眼镜仔就立刻冲出去逃掉了……您看，警察昨天也来勘测过现场，什么发现也没有。”
白胖子卡夫曼胆战心惊地看着一根拐杖在放满易碎品的货架中间扫来扫去。这个高瘦中年人的态度虽然令人讨厌，但出手阔绰，不到十分钟时间里已经买了两件衬衫和一个钢琴调音器，说不定以后是个好主顾呢。
“很好。”中年大叔点点头，拐杖啪地一声指在了货架边缘，“这里的木头上有痕迹，还有点衣服碎片，是功夫小子的。然后功夫小子被捅了一刀，倒在这里……”他用拐杖在地上乱戳，又抬头看看天花板，“刀子抽出来的时候……血应该……”
“请问，您是侦探么。”杂货店主小心翼翼地问道，同时神不知鬼不觉地移动到货架边，将几个玻璃工艺品放上去。
“是的。”大叔点点头，“我在加州的时候为CIA工作过。”
拐杖的一头扫到货架右上方，那里有几点没擦干净的血迹，接着下移，划过地面，指向门口。卡夫曼搓着手，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地看着货架。
“血喷到架子上了……很好很强大，我就喜欢这样的场面，然后出血量突然减少了，没有喷得到处都是就是证明……”大叔回头摊开双手，很满意地看着白胖子擦汗，“真是赞美上帝，你不觉得这是个奇迹吗？”
“是……是奇迹……”卡夫曼嘟囔道。

布差拉迪大学附属医院，第二诊断科办公室。
“弥漫性凝血症。”大叔敲着白板,“功夫小子被捅了一刀以后本来会在三分钟内大出血而死，但之后出血量又突然下降了。这小子本来就有凝血症，在这个时候被诱发出来，你们中国有句话怎么说……因祸得福？”
“功夫小子？弥漫性凝血症？总之就是说他被捅了一刀以后血小板开始凝固，但因为机能问题而在体内凝固得到处都是，虽然这阻止了大出血救了他一命，但同时他的血管也开始阻塞，造成脑部，肺部和肾脏的衰竭。”沈东维顺手拿起一支笔走向白板，大叔用拐杖拦住了他。
“等等。你不能在白板上写东西，它是我的。”
“这白板是我的。”沈东维说。
“笔是我的。”大叔从沈东维手中拿过笔，“给功夫小子注射凝血酶抑制剂，同时查他的血小板和血浆纤维蛋白含量。”

7F，重症监护病房。
苏胤垂着头，握住刘懿的手。
只是紧紧地握住，感觉着少年的体温，通过少许冰凉的指尖传来的舒心感觉。
“你……”
那一刻，有什么--------虽然不是很清楚，有什么发生了的样子。
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声音从头顶传了过来。于是苏胤迷惑地抬起头。耳膜响起她狂乱的心跳。
“你真的很有一套。”
再度，声音再度传过来。
这次不仅仅是耳朵，眼睛也看到了。确确实实地，眼前有着苍白肤色，水色眼珠的少年张开了口。声音清楚是由他发出。
那一刻，苏胤感觉到心脏喜悦的悸动。
一滴滴，有温暖的东西从上方落下来。
苏胤抬起手，红色的液体，那不是眼泪。刘懿还是微笑着，保持着刚才说话的姿势，鲜血已然不断从他口中涌出。同时，周围医疗设备上的警告尖锐地鸣响起来。
“护士！护士！快来人！”
房间外的沈东维立刻冲进去，实施抢救。
“这不是弥漫性凝血症。”旁边的大叔一脸阴沉，“我们错了。”


       
“很好，看来你还有意识。”大叔踱步到刘懿床前，“Good news、Bad news，你要先听哪一个？”
“……”刘懿看着他，没有说话。
“Bad news，看来我们还没有确认你到底得了什么病，而且你们也不打算对我说实话。”大叔把脸凑近少年，“不过Good news呢，如果你死掉的话，我准备向医学协会申请埃德加.刘的名字作为这种病症的正式医学名称。”
少年有气无力地动了动，沈东维看得出——他在向大叔竖起中指。

“肺部出血。”大叔看了一眼沈东维，转身在白板上写下第四个单词，“你怎么看？”
“恶性肿瘤或者是自身免疫系统疾病会引发上述问题。”
“给他使用类固醇药物治疗免疫系统疾病，同时做NMR（核磁共振成像扫描）确认肿瘤。”大叔在白板上划了个圈，把四个单词都包含在里面。
“等等，没有确诊就使用类固醇药物是危险的！这可能会毁了那孩子的免疫系统！”沈东维上前一步，“没有院长的授权，我们不能这么做！”
“很好。功夫小子还有三个小时，你们大概还够开个Party什么的”
大叔望着墙上的钟，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药瓶，掏出两颗药丸吞下。看着他的动作，沈东维不由皱起眉头。
“你在吃维可丁？”
“哦。”大叔用拐杖轻轻敲了两下腿，“都是该死的战争。”
“那么，我去给他使用类固醇药物治疗，并准备申请手续。”沈东维点点头。
“我去准备NMR检查的仪器。”旁边一个护士说道。
“我去吃饭。”大叔说道，驻着拐杖走出办公室。

“闯空门？”苏胤看着大叔。
“调查一下患者的住处，找找感染源什么的。”大叔有些含混地说，“你知道，医生经常要干这个的。”
“我不想去，刘随身的钱包里有帐单，你可以在那里找到地址。”苏胤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似乎什么也不担心的样子
“我翻过他的钱包了。我只是想闯中国人空门的时候有个中国女性陪着比较保险。”
听了大叔的解释，苏胤不禁嫣然。
“我累了，我不想去。”
“好吧。也许你可以和他道个别，说不定还有时间做点什么……你知道我的意思。”大叔看了下手表，冲苏胤眨眨眼睛。但不知道怎么搞得这个少女的神情多了份从容，那副好像已经知道答案的样子让大叔很不爽。

埃德加.刘住在普通的白领公寓里，周围都是些老实本分的居民，房间收拾得倒也整齐，这点让大叔很意外。
“类固醇治疗没有效果，核磁共振也没有发现异常。”
沈东维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平淡，毕竟该做的都做了，这时候再着急也没什么用处。
“保证你的手机有电。”大叔挂断电话，随手打开冰箱，失望地发现里面居然连过期食物也没有，“功夫小子是个生活上有追求的混混。”大叔拿出一瓶威士忌，对着医院方向举起，“向你两个小时的生命致敬。”
大叔一口气饮下半瓶威士忌，这是一个现象引起了他的注意——房间打扫得很干净，但角落里还有不少粉末样的灰尘存在。最奇怪的是靠近床边的电视遥控器，居然只剩下半个，而且断面整齐，就像有人用刀把它整齐地一分为二。
“也许他是个真正的功夫高手……”大叔扔下酒瓶，一瘸一拐向遥控器走去，同时脑海里映出了一个穿空手道服的谢顶男徒手斩断啤酒瓶的样子。
然而就在这瞬间，一道黑影闪电般从窗外窜出拦在大叔与半个遥控器中间。那是一只黑色的野猫，脏兮兮的，但目光却有着不同于普通野猫的锐利，简直就如同在生死边缘混迹多年的杀手。一股若影若现黑色气息笼罩在野猫身体周围，渐渐凝结成一个透明的人形，显得愈发阴森诡异。
“借过。”大叔用拐杖拨开野猫，走到遥控器前蹲下，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然后又像知道了些什么似的顾望四周，将整个房间巡视一遍。

布差拉迪大学附属医院，重症监护病房。
沈东维接到电话的时候，刘懿刚刚再次失去意识。
“功夫小子肺里有铁屑。”大叔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沈东维几乎都可以想象到他那张臭脸。
“铁屑？为什么患者肺里会有铁屑？”
“你知道功夫小子是被人用刀刺中胸部的吧。”
“是的，但这和铁屑有什么关系？”
“虽然我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那把刀的一部分在功夫小子身体里分解了，粉末顺着血管循环沉积在肺部，影响了氧气和二氧化碳的交换，造成大脑和其他器官因供氧不足而衰竭。”
“需要做纤维支气管镜检查确诊还是直接治疗？”沈东维飞快地说道。
“肺部清洗，静脉注射中和反应剂和血液透析，同时输高压氧气。”
“了解……”沈东维点点头，这次他没有再说什么。
  
实在是太意外、太突然、从未经历过的事，令沈东维的思潮不断翻滚，大叔却见怪不怪，是关于埃德加.刘的事。
原来是这样，沈东维感到一阵轻松。

三天后。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大叔轻轻松松说道，目送少年少女离开医院，“对了，根据孟德尔的遗传规律来看，近亲之间生出孩子有遗传病的几率大概是正常人的4倍，也可能会更高，当然，如果不生孩子的话就什么关系也没有了。”
刘懿的手动了动，这次他可以毫无障碍地竖起中指了。
“对了，大叔你叫什么名字？”少女回过头，深蓝色的眼中闪过一丝妖异的光。沈东维不由打了个寒战。
“H”大叔倒出两颗药丸吞下，“你可以叫我H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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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差点被抓现行
总之先发出来，以后再修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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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ass=small2]本贴已被 贴主 于 2008年06月06日 14时28分40秒 噢啦噢啦过..[/class]

吉黑子与琴

吉：我爱死面对格格还保持强势的这个大叔了！

    可是洞悉一切因果的格格咋这集这么孬了捏？主教你不会不清楚她的能力吧？

库罗恩.卡斯特

我想格格因为情人的事方寸大乱

Tomoe

故意写一半调人胃口么 还是没想好怎么圆场。。。

这次的比上次的好呢~ 我就知道沈东维不是主角（还是说怪大叔其实是他的替身）

ture

可以组个一半党勒。。

大叔很强势，恩

柯

耸肩，的确是对我的性格把握略有不准……

主教最好把我改得冷淡一点诶……基本上虽然说打算要搞兄妹恋，不过，到目前为止还不至于要因为刘懿的生死混乱自己的逻辑。

能力倒还好，毕竟也有我看到了但是做不到的事情嘛。

库罗恩.卡斯特

我再试试看 虽然格格上一篇表现的完全没有冷淡的样子

ture

我很想给主教的专业知识挑点毛病，但是以我现在的水准还挑不出来


我只想知道埃德加家里那只黑猫是怎么回事，耳机不是已经说了猫线断掉么。。

塑料耳机

好邪恶..

momo

发现HOUSE爱好者……

不良神父

没想到未完成已经出到5了！！

Merle

已经确认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