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五[020]——安东尼•卡森的最后一日 by 柯

Merle

未五[020]——安东尼•卡森的最后一日

柯


想吃麦当劳。
这是安东尼•卡森最后的愿望。
然后他就被埋到了土里。
准确的说，他的尸体成为了一堆恍惚的灰烬，被一名少女柔软的双手撒入了黄金镇的世界公园碧绿的草坪上。

尘归尘，土归土，风流运转，一切如常。

JOJO市所有的警员在6月30日这天都产生了三种幻觉：晕眩、反胃、这个世界是不真实的。
当三个成年人加起来超过五千毫升的鲜血在冷白的瓷砖上肆无忌惮的流淌，视觉上的强烈对比容易引起短暂眩晕，而五具尸体缠绵交叠，通过粘稠的血液和钝重的伤痕，比活着的时光加倍亲近，总是容易引起小规模的胃部痉挛。

这起初步判定在6月30日凌晨，JOJO市的空条街一家咖啡馆里发生的恶性凶杀事件，基本上没有什么特别。尽管现金全面小时，店内财物倒也没有明确损失，除了店主一家全部身亡，三名成年人的主要动脉血管都被割开，凶器原始，伤口粗糙。

法医鉴定的第一句话是：这小子不是学医的。
不过警方并未料到6月30日中午12点35分嫌疑犯锁定就已臻完成，三天前才因为酒后驾车做了血液检查的安东尼•卡森超速不久立即卷入残暴凶杀，真是人生起伏，生涯跌宕，充实得让人想起那个和他同名的演员霍普金森。

不过JOJO市警局上下这天都学到一个鲜血淋漓的教训：嫌疑犯的逮捕和锁定尚有很大距离，比如这位安东尼•卡森，就从他们拉起了全城戒严的眼皮底下消散无痕，甚至不等警察局长约翰尼•苏把那张言简意赅的逮捕令签写完毕。

这个世界是不真实的。

卡夫曼这一天决定提前关店，本来。
毕竟埃德加终日不曾出现的日子实在难得，他没有冒着这个哈雷彗星随时出现的危险遵守营业时间的执着，但是八点三十七分走进来一个衣着整洁皮肤白皙戴上无边眼镜就像没毕业的法律系学生的青年走了进来，他从货架上拿东西的架势表明他的需要显然不止一罐咖啡，而且这种类型普遍与赊账无缘，于是卡夫曼在十秒钟内下定了要赔上电费和埃德加出现的危机营业至九点半的决心。

于是苏胤才会在九点过五分的时候叼着她的BlackDevil懒洋洋的走进来，站在饮料架前比较两种大容量的无糖可乐。

而那个很正经的姓了皇甫却很搞笑的叫了花盆的男人，则因为这名站在饮料架前一脸忧郁的少女大幅度延长了他的滞留时间，而且完全忘记了自己原本只是想来看看卡夫曼那架诡异的天秤这个初衷。

现在就算是东方人也很少见到如此纯净而厚重的黑发，脉脉散出冰面般的光泽，但是在她转过头来的瞬间，皇甫看见她的眼睛，深海蓝的瞳孔，似将星光收尽，妖冶不胜。

安东尼•卡森斟酌片刻终于把一条已经开始发硬的法国长棍拿下来时，皇甫决定要问到眼前这姑娘的名字，但是埃德加•刘的出现却剥夺了他搭讪的乐趣。

这个努力隐藏着发现九点过一刻卡夫曼还没关店的欢天喜地跑进来的小子，在看到那个蓝眼睛姑娘的同时脸色就变得错综复杂。他花了差不多一分钟磨到她的面前，说，HI。

姑娘看着他只是笑了一下。
皇甫心说要么这是这小子有史以来有过最烂的泡妞表现，要么就是镇上关于他的所有传闻都是扯淡。
但是下一秒钟深海蓝眼睛的姑娘吐出一个单字，皇甫就觉得算了算了回家洗洗睡吧。
——HI，哥哥。
就在皇甫花盆不论是骚扰卡夫曼还是搭讪的兴致都烟消云散的瞬间，安东尼•卡森感到自己脑下垂体中的肠胃发出饥渴的咆哮。


好饿。
一分钟前离开那个已经开始满大街散发印着他长相的通缉令的城市，顺利而且漫无目离开市境的安东尼•卡森非常后悔开出市区之前没有顺路去买个炸鸡外带，不过后来想到以他的驱车技术能够平安控制这辆奥迪A4的油门和刹车已属超常发挥，还想顺利开进麦当劳的得来速然后开出来就简直是做梦。

不管这个在凶案现场附近替他准备了一辆汽车和替换衣物，摆明了支援他逃亡的人究竟是谁，当初没顺手放几袋营养饼干就足见其人办事缺乏人性化，而且不明所以的，安东尼•卡森觉得粘在后视镜上那句龙飞凤舞的”Good
Lucky”充满了嘲讽之意。
所以安东尼•卡森只好忍受着兴奋过度所带来的饥饿，在高速公路上以不超过80迈的速度心惊胆战一路前行。
对于自己在为什么会接起6月30日00：28分响起的那通电话，安东尼•卡森感到非常费解，当时他历尽艰难费尽心机，成功割开了那名紧紧抱着自己孩子因而双手青筋毕露的母亲双手血管时，为什么那家咖啡馆的电话会恰到好处陡然响起，而鬼使神差去接了那通电话的自己，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真是不可理喻。

电话那边是一个女人的声音，魅惑慵懒，就像当时的鲜血在他的鼻腔和瞳孔中缓缓弥散。
Do you want to die?

也不是太痛。
子弹从安东尼•卡森的肋骨下方擦过，为他带来灼热的幻觉和筋肉撕扯的疼痛，也都不过是瞬间。尽管弹头卡在骨节之间将留下无穷后患，但是距离心脏好歹尚有一段安全距离。

不值得高兴，她的子弹未能击中他的心脏显然是因为她要避开此刻被他的右手钳制在身前的这个不良少年。
在他正面三米开外的黑发少女穿着一条牛仔裤拖鞋和紧身背心，作为一个看起来只是下楼买个啤酒的普通姑娘，她的枪法未免也好得过分了。撇开这个不谈，她手上那把柯尔特MVK究竟是哪儿来的？据他游荡一天之后的观察来看这个小镇根本没有一家像样的枪械店，而且在显然她走进这家便利店的时候除了牛仔裤臀部口袋里的那张信用卡就没带别的东西。

于是安东尼•卡森在用力钳制住身前不断挣扎的少年的同时，费力的聚焦了自己的视线扫射着除了开枪的女孩之外的两个人，准确的说，目前还只有一个人是可见的。

把自己的柜台下方当作高密度水晶防弹保险柜，钻进去之后就没出来过的那个胖子距离该名持枪少女有三个货架，那个浑身上下扎满各色铁钉，看来兼具了PUNK的沉重和金属的累赘的卷毛与她倒可算是咫尺，不过这小子一看脸上就写着赊账俩字儿，这种高级装备就算他有也肯定早就当了，忽略不计。

结果，那把枪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还是一个问题。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不过你不觉得现在你的问题重点不应该是她手上那把枪么？”在目前的局面形成之后就一直充当他用途不大不过好歹也算是人质的人质的少年此时显得非常淡定的开口说话，就像他被安东尼•卡森拿着刀子抵住的脖子上，正缓缓浸出的鲜血不是他自己的造血干细胞生产的一样。

“……你有什么建议么？”
“比如很大方的放开我然后很大方走出去，街角那儿有个垃圾桶，你可以把刀子扔进去，擦不擦指纹都随你。”
安东尼•卡森在微热的疼痛折磨下找到了可供转移注意力的全新安慰，他饶有兴致的看着正被自己钳制住还不断缓慢放血的少年形状尚可的后脑，觉得很难将他此刻的淡定与五分钟前那个抄起一瓶威士忌就像他砸过来的男孩儿联系到一起。

“我说……”他稍微俯下头，口腔里依旧汹涌的血水让他的口吻变得腥甜不胜。
Do you want to die?

其实死也是件不错的事儿。
曾经有机会学医不过大学毕业后因为心理鉴定成绩太差导致青少年时代梦想破灭的安东尼•卡森，对于一项必将来到的日程普通来说没有多少兴趣，不过死亡就要另当别论。

死亡是我的领域，我以它为生。
如果出版商没有把这句话印在封面外的包装纸上，迈克尔•康柰利那本破得可怕的《诗人》他是绝对不会去看的。事实再次证明一切传媒的精髓都在于欺骗，尽管安东尼自己也是学这行的，不过所谓的专业当然就是要让业内的上当都在所难免。

车厢中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惊醒了安东尼•卡森先生过于悠闲的思路，三次不超过九十度的转头并且寻找未果之后他终于认输把车靠边停好，然后手忙脚乱的从普通人们用来存放票据和卫生纸的那个盒子里拿出了一部原本绝对不属于他的手机。

“Hey，小姐，你应该在告诉我车子停在哪里的同时告诉我车里还有一部手机，好让我及时把它拿出来。”否则我很有可能撞死在全封闭高速公路的某个铁桩上。那这件事情就变成一个笑话了，刚刚犯下一桩残酷凶杀，并且天衣无缝的躲过警局森严戒备的头号杀人嫌犯因为在开车途中寻找手机结果撞死在距离JOJO市不到三十公里的高速公路上。

而那个懒洋洋的女人懒洋洋地说：“有区别吗？”死在汽车的沙发座椅或者电椅上。
安东尼•卡森无意识的耸了耸肩，有点儿漫不经心地问：“什么事？”
到黄金镇去。
听完这个建议之后安东尼•卡森的表情非常平静：“……一个距离JOJO市不到一百公里的地方？”
“两百公里以上的地方你也已经去过了，情况是否显得更好？”对方的境界臻于淡然。
安东尼•卡森挂上电话，突然莫名其妙有些想笑，那感觉就像他在数日之前割断那个幼童的喉咙，想象着他没能出口的稚嫩呼喊一般有窒息的快意。


血缘这种东西就像毒品一样，带着不可知的魅力，危险、沉坠、轻而易举刻骨铭心。拥有者之间，仿佛不可见的联系衍生，身躯被每一分细胞和暗红液体笼罩，自然的呼喊着可溶因子，靠拢，聚集，切肤，而终于附骨。

就这一层缘分而言，苏胤和刘懿的关系其实不算太深，尚未达到一脉同生的缠绵程度，却也因此生出诸多额外的缱绻。

安东尼•卡森对于血缘有截然不同的认识。
安东尼•卡森出生在JOJO市南部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乡村里，和当地所有的年轻人一样，他最大的目标就是通过申请到那所JOJO市著名的布差拉迪大学然，来离开这个方圆百里之内找不到一家24小时便利店的穷乡僻壤。

安东尼•卡森的头脑不错，所以直到他十五岁之前这个计划都还执行得尚算顺利，不过就在他十五岁生日当天回到家里推开门后，发现自己的父亲已经彻底割断了一只手腕倒在浴室里，一池正红色的血水已经冷得失去了任何关于生命的线索。

客厅的桌上，母亲发挥了平生仅有的文化水平写成的告别信压在他的生日蛋糕下。
安东尼•卡森的母亲比他提早五年离开了那个他们都不大愿意停留的穷乡僻壤，放弃了自己的家庭来到JOJO市里，成为了某个官员出色的情妇。按照她儿子的理解，就是拥有定点对象的高级妓女，对于自己的丈夫在她离开家的一小时后割腕自杀和几乎没有任何生活保障的儿子后来的遭遇始终一无所知。

因为这一变故，花了比预期多三年时间来到JOJO市的安东尼•卡森，在十五岁之后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母亲是在医院里，本来是为了堕胎而前往医院的她，因为偶然看到自己亲生儿子的脸孔，惊慌失措的踩空了楼梯，从十一级台阶上滚了下去。

她破裂的子宫中汹涌而出的血液，让安东尼•卡森想起了自己从未情愿脱离的，却也早已遗忘的，母体中羊水的温暖。


卡夫曼对价格条码从来没有多少信任之情，在扫描之余总是会在脑中默默计算，这也是他算帐一向缓慢的原因。
利用老板反复核价的当口，安东尼•卡森饶有兴致的看着排在他身后的那一对兄妹，友善的笑了笑，问：“你们是兄妹？”

苏胤盯着他的脸庞若有所思，而刘懿显然完全不屑回答陌生人的问话。
安东尼•卡森对少年的无礼似乎完全不以为意，接着问：“同父异母？还是相反？”
这句话非常成功的打破了刘懿对他彻底无视的僵局，这个精悍的少年抄起身后苏胤的购物筐里一瓶500毫升的威士忌就向着安东尼•卡森的脑门儿砸去，如果事先没有防备，或者防备缺乏充分性，这会儿可爱的杀人犯安东尼•卡森先生至少也是半具造型和触感都与酒精中毒无异的尸体。

多少有些心理准备和本能反应叠加的效果让他闪过刘懿的酒瓶攻击，顺势跨到苏胤的侧面，当站在她身后的皇甫吹起的口哨和卡夫曼的尖叫达到高潮时，他从后腰的皮带里抽出的刀子抵上了她洁白的颈项。

于是所有的声音都戛然而止。
皇甫觉得卡夫曼钻进自己柜台底下的速度简直可以媲美声音，唯一能比那个更快的，恐怕就是埃德加•刘扔下酒瓶把一个极度专业的上钩拳砸在那个持刀小子下巴上的速度。那种迅捷和凶猛就像捕猎中的野兽带着强烈的焦躁感，不论他出手的目的为何，在挥出拳头的瞬间，他就已经只是纯粹在打架而已，他享受这种乐趣。

他居然还站得住，尽管身形不稳，而且握刀的手难以保持和苏胤的颈项之间微妙的距离，在姑娘迅速离开他的可控范围之后，安东尼•卡森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地震中的劣质楼房摇摇欲坠，直到刘懿为了再补一拳朝他跨近了一步的瞬间。

被一个成年男性以全部体力扼住动脉是会死人的，这是长年干架带来的经验教训，尤其是对方还有一把刀子随时能够捅进自己体内任何一个顺手的地方的情况下。

所以刘懿在三秒钟后放弃了挣扎。
安东尼•卡森的口齿还有几分含混不清，他靠在刘懿耳边讪笑着说道：“别小看杀人犯。”

空条大街上的凶杀是安东尼•卡森值得纪念的第一案。
那家咖啡馆的老板就是一家之主，高中毕业的儿子离开学校之后直接到家里的店里当了厨师。安东尼•卡森很喜欢那家咖啡馆里浓烈的家庭气氛，虽然他们店里的苹果派难吃得要命。其实如果那天老板和他的太太没有在临近打烊时从工作间里传出歇斯底里的争执声，或许安东尼•卡森会有信心等到他们的大儿子也就是那个蹩脚的厨师把苹果派做得很好吃的一天。

不过理想大多不容于现实。
事情就这么发生了，没有任何意外的余地，出于兴趣，或是纯粹太闲，他仔细的割开了他们的血管，让原本相同的血脉再度汇聚一体，就像最初那样血肉交融，平静无暇，亲和安宁。


被皇甫半抱半拽离开对方利刃可及范畴的苏胤只差没在这个好人身上踹一脚。
“小姐，你们兄妹情深让我非常感动，但是这一刻请你保持理智，否则就算有损形象，我也不得不给你一耳光让你安静。”

苏胤瞪视皇甫的那一眼里就像她瞳孔深处掀起了海啸。片刻之后她压低声音答道：“我可不是为了那么可笑的理由。”

“改天出来喝杯咖啡吧，”皇甫一面留意正在努力让三规管恢复原状的安东尼•卡森，一边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届时愿闻其详。”然后不等苏胤回答，他就自言自语般问到，“不如趁他还没彻底恢复……”

“不行。”苏胤的声音此刻已经彻底不复激动，“那家伙可是割人血管的专家，不用担心怯场的问题，在你冲上去的同时他就会把埃德加的喉咙拉成两段。”

皇甫就只好低下头来看着这个身高不到他下巴的姑娘。
她的问题相当简洁：“你带枪了么？”

刘懿现在正在悠闲的思考另一个问题。
被一个神志显然不太正常的男人要和他殉情一样紧紧搂在怀里实在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不过除此而外他也看不出来目前的状况对他有什么根本上的不利。一把刀子固然可以割断人的喉咙，但是组成刀子的铁质分子想要破坏一个红血细胞恐怕都需祈求上苍垂怜，给它的昔日硬度一点面子。

所以面前的刀子不是问题，他那凡事都能以淡定姿态坦然接受的异母妹妹也不是问题，问题甚至都不是现场除了苏胤和他自己还有三个具备记忆和传媒功能的生物体存在，会将一把刀子莫名其妙从一个人的脖子转移至另一个人的心脏这件事情作为本世纪的早期灵异宣扬出去。

问题是刘懿目前还尚未学会如何将一把刀子同时插进三个人的心脏里。

就在刘懿痛苦地思索着这个技术问题的解决途径的同时，躲在货架后的皇甫已经在一个名字一个手机号码和一杯下午茶以及一顿需要他付钱的晚饭诱惑下给苏胤弄到一把枪，尽管他自己身上是绝对没带的。

令他感到诧异的是罗丝玛丽•苏小姐不仅对于他身上没带枪的事情不但能够坦然接受，而且对于他能在一分钟内弄出一把她喜欢的柯尔特MVK深信不疑。

对于苏胤天真得不像话的姿态，皇甫感到自己身体的某个角落产生了一种自然的直觉，比起一个名字一个手机号码和一杯下午茶乃至于一顿需要他付钱的晚饭，那是更为独立而诡奇的诱惑，却像睡眠、像进食、像神志临界的欲望一般无法抵挡。

所以他没有过多的废话，利用卡夫曼凭着节俭到破烂的天性搜集在店内的各色废置器械，凭借着自己对于那款漂亮的大型手枪的技艺为苏胤组装出了一把附带消音器的柯尔特MVK。

欣赏着苏胤利落的进行初步调整的动作，皇甫半开玩笑的问了一句，你带持枪证了么？
已经被吊销了。苏胤拉开了保险拴。
皇甫突然体会到被一个花盆砸在头上是怎样的感觉。

刘懿的视野有点儿模糊。
主要是因为安东尼•卡森扎进他心脏的那半刀带出的血液溅到了眼里所致。
人类的反射神经毕竟有其极限，想在别人的刀尖突然刺入心脏之前的瞬间获得信息、进行判断然后作出反应也需要时间。所以刘懿在安东尼•卡森手里的刀子进入他的胸腔之后才成功的将那把菜刀彻底分解。但其实与此同时，苏胤的子弹已经射穿了安东尼•卡森脊髓最上方的中枢神经。

皇甫扯开自己的衬衣和T恤用力塞住他伤口的时候忘记取下手上诸多累赘的装饰，结果倒是他伤口周围痛得要死。但是在他用最后的体力和神志彻底分解了安东尼•卡森的尸体之后，也就没有多少闲情逸致对他的不体贴进行抗议了。

在刘懿的意识逐渐涣散的同时，苏胤的声音则开始逐渐升级。
“我让你救他，救他！救他！救他！救他！”气急败坏到分别用中文、英文、法文、德文乃至意大利文把同一个意思吼了五次的苏胤对刚刚拨了999的卡夫曼没有任何感激之情。

卡夫曼的解释带着无奈的颤抖：“我已经拨了急救电话……”
“不！用你的能力！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马上！用你的能力治好他！”此时的苏胤让皇甫想起《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红心皇后。

卡夫曼的脸色立即又白去一层：“我……不……不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完全……”
“你店里的损失我全额赔偿，”苏胤打断了他含义不明的呢喃，“具体的损失情况由你自己申报，你的店没有上保险吧？修理更换到商品全额赔偿的费用都由我负责，直接把帐单寄到迪奥大道一百一十一号皇后公寓F座2004号写罗丝玛丽•苏收就可以！现在，治好他！”

便利店老板卡夫曼的神情就像目睹了耶稣的诞生，瞬间以超越他的体型所能创造的极限的速度来到刘懿身边，古旧的天平浮现的同时，他有些踌躇的对苏胤说：“我只能让他的血少流一半……”

“足够了，”已经听见救护车声的苏胤微微松了一口气，随后又说，“你就保持这个样子，和我们一起去医院。”

“诶？！”不管金钱的诱惑是如何的甜美，还不能逃脱这场灾难的事实让卡夫曼多少有些犹豫。
“你回来的TAXI费用我会付。”苏胤的回答直入核心。
半昏迷中的刘懿突然觉得想笑得不行。

想吃麦当劳。
这是安东尼•卡森最后的愿望。
这是他的最后一日。

Merle

吉：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
    杀人鬼们！流离着眼神，歪斜着脖颈，践踏着血浆尽然的地面，微笑着的杀人鬼们呐！
    盛宴狂欢！盛宴狂欢！盛宴狂欢！
    以——杀人鬼的名义！

观众三号：好美！
另外：法医鉴定的第一句话是：这小子不是学医的……而他就是学医的……这真是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食物：
拿捏真准确....格格,你绝了

主教：送到我家医院吧

ture：真是人生起伏，生涯跌宕~
格格的文就是要多看几遍

主教：这样剧情就能交汇勒
送到医院还可以让这小子生不如死....